他愣在那里,手中的旱烟就这样燃着,心里头空落落的。
孙秀丽在灶间干活,对许广国嘀咕着:“这日子真没法过了,我现在一天到晚,除了上工,平时一步都不敢往外迈!你知道人家是怎么笑咱们不?说咱们许家是离婚之家,一个家里头就出了两对离婚的!”
“别说了!”许广国咬牙骂道。
孙秀丽梗着脖子:“咋就不能说了?爹娘已经离婚了,人家还说娘是老虔婆,说她的心眼是黑的!现在连小叔的媳妇都跑了,谁不知道艳菊平时那眼珠子就跟长在她男人身上似的,咋会说离就离?我看他们没说错,咱家就是风水不好,不吉利!”
“你还说!”许广国面红耳赤,猛地将灶台案板上的刀甩下来,骂道,“还嫌家里事不够多?这马上就要过年了,你还不消停?”
孙秀丽不服气,到底还是被骂得噤了声。
想到他们家这光景,再想到大房一家的日子过得有多好,她气得嘴角都要咬出血来。
然而她没想到,大房一家的好日子,这才刚刚开始呢!
……
临近年关,肉联厂更忙了。
职工干活辛苦,食堂便要更加认真准备早午晚饭,这也算是肉联厂厂长体恤全体职工。
肉联厂能做到在国营工厂之中效益最高,也最是深得人心,确实是与厂长的领导是分不开的。
如今,作为工厂的一份子,许广华也有了极其强烈的归属感。
在后厨,他干活极其卖力,如后勤主任说的那样,既然没法转正,那就要把自己如今的岗位守好。
也许在不久的将来,他会和许广国一样,因是临时工而被辞退,可只要在岗的一天,他就要把事情做好。
许广华在后厨忙得很,可做事却非常有条理,即便是正式员工都会给他几分薄面。
工作到了这份上,总归比过去在地里干活来得好,许广华虽不会安于现状,但就目前来看,他已经很满足了。
“许同志,厂长喊你。”外头一阵声响。
许广华的手中都是面粉,被这样一喊,愣了愣,赶紧找了块布,擦了擦手。
厂长怎么会找他?
许广华匆匆忙忙从后厨出来。
就他所知,厂长虽对厂子里大部分事情都亲力亲为,可也不是真到如此事无巨细的地步。他来厂里已经好几个月了,还从来没有面对面和厂长说过话。
许广华不知道厂长为什么会突然让人喊他过去,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,然而,当他走进厂长办公室的那一刻,他还是愣住了。
卢锋竟然也在。
卢锋坐在椅子上,也不知道在说什么,与厂长谈笑风生,全然没了之前面对他时那颐指气使的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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