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现在他不能准许,因为地脉与国运在这玉京山上紧密结合,如果任由王明义继续吸收,那么就会汲取到国运之力,从而导致泄露自己现在的一些秘密。
于是丹墀之上大夏圣上忽然朗声道,“众爱卿安静,听王卿继续讲下去!”
他雄浑的声音压住了百官嘈杂的声音,更是直接打断了王明义的忘我之境,让他从天人感应之中重新回归现实。
一位位儒家的人还没有高兴多久,此时都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大夏圣上。
明明儒家已经见到了和周铁衣争夺道统的希望,大夏圣上虽然不说打断了这条路,但这一阻碍,至少要耽误王明义几个月的时间。
御史台的邓振全更是气愤地就想要梗着脖子上前和大夏圣上对质,他们御史台就是专干这个的!
董行书这个时候却一改刚刚垂垂老矣,弱不禁风的样子,枯瘦的手掌如同闪电,迅速拉住了邓振全,然后在后者惊讶的表情中微微摇头,那垂下的白眉毛里,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一样。
然后他另外一只手又推了一下旁边的王明义,“继续讲,我们儒家都听着呢!”
这句话董行书说得很大声。
我们儒家都听着呢!
我们儒家不仅听,还看着呢!
孟子曰,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;君之视臣如土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。
今日大夏圣上的行为,来日自然要有报应!
王明义自身被打断,他自己倒是没有多少遗憾,反而更加注重自己的道能不能够为天下百姓谋利。
“我读农书,结合竹子,也得到了诸般道理,这本是好事,但也是我困惑的一点,我们格物致知,仅仅只是一个格竹,里面就有这么多道理,是要读懂儒家的道理,还是要读懂农家的道理,若用墨家,公输家的方法格竹,又有其他的道理,这么多道理,一个人穷其一生能够读完多少,会不会陷入道家先贤庄子口中的‘以有涯而随无涯’的错误之境?”
“还是说这些道理有先后之分,轻重之分?我们可以从小至大,积少成多,有序地研究?”
听到王明义这番言论,周铁衣都忍不住轻叹一声。
这就是上一世那位圣人没有做到的,那位圣人为什么将自身的学说最终局限在个人道德修养,无法指导社会变革。
因为那位圣人没有真正经历过一场跨时代的社会变革,他所处的时代虽然有动乱,有太平,但整体的社会结构依旧是固化的。
但王明义不同,他是深入到了火车商会中学习,亲眼见证过技术革命如何让普通人的生活更好。
所以他面对的问题比当初的圣人多一层。
那就是道德修养可以让普通人生活更好,技术革命也可以让普通人生活更好,孰轻孰重?
虽然他无法鲜明的提出这一点,但他以儒家的道理和农家,墨家,公输家的道理作对比。
如果能够说清楚这个关系,那么王明义不仅开了儒家如何融会贯通百家之学的开端,也讲清楚了儒家一直以来没有解决的一个难题。
那就是道德为什么高于现实利益!
为什么人们要舍生取义!
王明义这个问题提出来,儒家官员们从刚刚被圣上打断的愤怒之中重新陷入思考,他们当然知道道理有先后。
比如儒家最核心的一个道理,舍生取义。
既然‘义’在‘生’之前,那就说明儒家的道义在生存权之上,既然都在生存权之上了,那么自然可以超出很多以生存权为基础的学说,就比如农家的学说。